毕远之

我的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

滚烫的,粘稠的,饱满的,厚重的


天地长寿,吾国万疆

我只憾此生局促,单单能窥见这长河的一隅

关于逐火之蛾

胡言乱语……瞎写……五千岁的老妖孽真难搞……没思路……看看别的太太的文章……我写的是个什么垃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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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〖那年〗——

那年,有袁氏窃国称帝、张氏拥废帝复辟;那年,有军阀伙同列强,卖国条约签了一份又一份;那年,有二次革命破产,孙氏斥己孱弱无能无力救国;那年,有书生反省,国民“若观对岸之火,熟视而无所容心”,何以强国耳?


于是那年,有一本杂志高呼“科学民主”,无数觉醒者以笔为锋,力图从根本改变国民的劣根性。


那年,有俄国十月革命胜利,世界看到一种崭新的可能。


那年,有027号观察员越过沙盘最高管理者001暗箱操作,祂询问那个失格的神明:【龙朝,你想活下去吗】




——〖噩梦〗——

龙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里满是漆黑冰冷的泥沼,无数蛇蝎一点一点啃食着他的尸骨,而曾经跪伏在他脚下的信徒对此熟视无睹,空洞而又麻木的眼神化作重重加锁囚他于残破不堪、摇摇欲坠的神坛。


这样的梦很多次了,他有时甚会恍惚,那就不是梦,而是他的结局。


龙朝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,眯着眼睛打量周身,云层里朦胧的太阳晃了他的眼。他又试着抬了下胳膊,没有受限制的感觉,这才忽觉自己已然恢复自由之身,且没在那高深的宫墙内了。


锈迹斑斑的锁链和骨钉被随意丢弃在墙角,身上的皮肉虽没完全长好,倒也不至于如那棺中朽骨一般了。


自己这是被救了?不过,也不全是好消息。


“法术……失效了。”


坑洼的地面积了一汪水,龙朝俯身窥视水面中的倒影:彻底黯淡下去的金瞳看起来像褐色;修长锋利的龙角布满划痕,瞧不出原本的鎏金光泽;眼角狰狞的黑鳞也褪了色,余下透明的薄薄一层。


锉短龙角、胭脂遮鳞、蓄发藏眸,潦倒的阶下囚又变回了傲慢的君主,虽失了权柄,仍桀骜不驯。唯一麻烦的是他听不清孩子们的声音了,那些身上埋了龙鳞的,他的孩子们。法术消失,联系就浅了,他们的声音就如普通人一样,听不真切。


龙朝只觉耳边嗡嗡响,这让他有些烦躁,尽管千年来都是如此,但他毕竟体验过耳边叽叽喳喳的温馨了。

  

“也行吧。”龙朝低垂眼眸,缓步走上街道,“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啊……我竟然还没消失?真是不可思议。不过,呵,一个国家三个政府,简直是胡闹。”


  

——〖厌弃〗——

这些年,龙朝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,甚至比清庭在时还要难些。他有时会后悔自己未曾摄政,后悔之后又觉得自己恐怕也不比别人更知道该怎么办。


他是当局者迷,怎晓困局何解。



这是乱世。


这个年代,多数人都是颠沛流离的。或者说是这些颠沛流离的人组成了这样的年代。这由无数“三毛”、大烟鬼和妓女,数万万如同猪狗的贫民百姓,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劳工苦力,几百万远离故土乃至易子而食的逃荒大军组成的,困顿的年代。


这是有着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民国,这是人间炼狱。



没了法术的龙就像失了爪牙的狼,龙朝过了好久才终于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的生活。


那本北大的杂志要为此负很大责任。它抨击封建礼教、孔孟纲常,龙朝读的越多,便越是厌弃自己。


其实习惯之后龙朝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还算华夏的国家意识体。他不活着了,却也不算真正的死去。没有心跳和脉搏,


曾经的帝王混迹于市野,像偷腥的猫一般隐于暗处,蹑手蹑脚的来这人间窥视此间种种兴衰。


他只道与他无关。


他是封建,是王朝,是礼教,是传承至今的象形文字和平仄,是华夏信仰千年的图腾,亦是一只困于蒸汽迷雾、火药硝烟中的软弱羔羊。帝制早已不再适于时代,他深知于此,却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全无用处了的现实。


他怕孩子们见他现在这幅样子。


他怕自己现在这幅样子。



——〖战胜国?〗——

“号外号外!德意志投降,协约国大获全胜!美方承诺,中国有望拿回山东!”报童的声音荡漾在大街小巷,还泛着油墨香气的报纸被抢购一空。


这算是个好消息,龙朝觉得自己麻痹的神经又重新鲜活了。


他的阿鲁,他的苦命的阿鲁


龙朝也不确定阿鲁是不是也一样被带走了,他到底是个二十好几的青年,应该懂得如何自保。但万一呢?龙朝不敢想,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。


和北京的无数青年一样,龙朝也密切关注着巴黎的那场谈判,他并不在怎样处置那些战犯,他只想让他的阿鲁回家。


报纸上说的多么漂亮啊,那样璀璨而辉煌的未来,多少人都期待着的啊。日方想要德国在山东的全部利益?那不行,美国不是站在咱们这边儿的吗;日方拿出一份条约?不作数不作数,还有美国帮咱们呢。


愚蠢的,他们以为,中国胜利了;他们以为,中国有资格说话了;他们以为,中国的希望戳手可得了。


可最擅长背叛的,就是希望啊。



“出事了!出事了!巴黎出事了!山东完蛋了!!!”北大静谧的校园里响起突兀而嘈杂的声音,就像是给湖泊中丢了一粒石子,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

巴黎外交失败。中国人的山东,竟然不归中国说了算。


龙朝无力的愤怒着,他分不清这是因为有人分担了他的愤怒还是他单纯的麻木了。嚎哭已经没有了泪水,怒火也失去了燃烧的氧气。


或许能摧毁掉一个人的根本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,而是像蚍蜉撼树、抽丝剥茧一般一点一点蚕食掉这个人活下去的欲望。


“这年头,连那小小的倭寇,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到朕头上了。”他好久没用过“朕”自称了。“天太黑,朕乏了。那个新生的意识体叫什么来着?算了,就秃子吧。”


“种花家,交给你了。”


龙朝自尽的念头一起,一块蓝色的屏幕突然出现并占据了他视野的全部。


【别死】


龙朝没想到系统还能找上自己,语气颇有些嘲讽:“朕活不活下去对你很重要吗?”


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是的。所以请不要随便死掉,我会很困扰的】


“你困不困扰关朕屁事啊。”


【你现在就死掉的话,会错过很多东西的】


似乎是为了验证系统所言非虚,龙朝耳边嘈杂且琐碎的嗡嗡声,忽而变得清晰起来。那是些年轻且热血的声音,可那不是他的孩子们的声音,那是“普通人”的声音。


“废除二十一条!”

“还我青岛!”

“外争国权,内惩国贼!”

“罢免章、陆、曹!”

“卫我国土,护我主权!”


那一声声嘹亮的口号,裹挟着青年满腔的热血灌注到龙朝耳中,重新浇筑起他被碾碎的灵魂。


这是龙朝第一次听到那些声音,五千年来,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整个民族的情绪,他第一次不是被动承受如此强烈的情感。


“你干了什么?”龙朝疑惑着,不敢相信。


【不是我,是他们。他们一直都在说、在呐喊。我只是做了一些调整】


干涸的泉眼涌出了新泉,死寂的心脏重新跳动,以为早就熄灭的火焰仍有余烬。


“我该,做些什么?”龙朝若有所思地眺望云端的绯红。黄昏了,夕阳映照山岗,灿金色闪耀着,彷若未来的黎明。


【做你想做的】


“……你今天有点奇怪。”龙朝突然笑了一下,仿佛是突然想开了什么。“需要我支付什么报酬吗?”


【如果未来有一只鸽子出现,多帮帮祂就好】



“他们爱我。他们在为了我奔走呼告。”龙朝坚定不移地前进着,向着北平的方向,“我要再去看一眼。我听得到,那时能扭转乾坤的声音。”



——〖火种〗——

一片、两片、三片……北平城外某处荒山,龙朝现了原型,一点一点剖下自己身上的鳞片。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头,渗到地下三寸有余。


剜骨剔鳞,自弃神位。


享受数千年膜拜的神灵走下高台,他将溶血于他的人民,用人民爱他的方式去爱他们。


他将谦卑。



“陈先生,久仰。我来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

“晚辈单名一个朝字,无姓,亦无表字。”


“李先生说笑,父亲死前斥我,国将不国,家何以存?命我弃家姓,全心许国。”


“以华夏之‘华’为姓,取兴国之‘兴’为字?”


『华朝,华兴』


“谢先生赐名!”



他是火种,他们是逐火之蛾。


那么平凡又卑微的生命,却能在决定牺牲的时候熊熊燃烧起来,放射出令人羡艳的刹那光华。逐火之蛾或知命运几何,也是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,以己身饲火,让那光再亮些、再亮些,直到天明。


唯其艰巨,所以伟大;唯其艰巨,更显荣光。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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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3100+)

这篇整体偏意识流,没多少事件,主要是为了解释一下爹爹前后期的心理变化……反正我自己也觉得乱七八糟的,你们凑活看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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